第15章 精细操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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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鲜出炉的青虹峰第九十九代嫡传大弟子亓官弈，正穿着一身绣着青云花纹的白色法衣，长发用简单却不简陋的小冠束着，站在他师父李月红的房间中央。
而此时此刻，这位终于把自己收拾得像个修仙门派弟子的少年，一双眼睛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，满脸不可置信，僵硬看着盘腿坐在床上的女子。
李月红眉头微挑，重复了刚才让亓官弈当场石化的两个字——
“脱了。”
“……”
亓官弈沉默半晌，解开刚穿上没多久的青虹峰校服。
一层薄而紧实的肌肉紧紧覆盖着他瘦到突出的骨骼，遍布着数不清的新旧疤痕，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少年是从怎样险恶的环境里厮杀出来的。
李月红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。
亓官弈的手已经在解裤带了。
李月红大惊失色：“停——！好了，不用脱裤子！”
然后她看到亓官弈松了口气。
……松了口气。
李月红：……
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见师妹时直接在里衣外披了件赭石色外袍，一副衣冠不整的样子，还让人家脱了过来……活脱脱一出流氓行径。
李月红反思了一下自己，然后换上和蔼长辈的表情，拍了拍床边：“过来，为师帮你看看你内力运转情况。”
亓官弈道了声“多谢师尊”，不自然地垂下眼，背对着李月红盘腿坐到床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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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仲灵界记载灵根修行的功法浩如烟海，但对魔根却多只有寥寥数笔待过。除了仲灵界以魔根修行者人数稀少外，还有一个原因，你知道是什么吗”
亓官弈想了想，不确定地答：“修士并不希望魔根修行方法流传于世”
李月红轻笑：“聪明。仲灵界修士天生灵根，入魔后若是成功，灵根转为魔根——也就是说，魔根是魔修的‘邪功’，是各大门派恨不得毁干净的东西。不过嘛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得意道：“搞几本魔功对为师来说不算难事……啊，别多想，这些当然不能给你拿去修行，只是助我理解魔根的运功方式罢了。”
“嗯……”亓官弈应了声，知道李月红是在告诉他，她心中有底，让他不用过于担心。
“好。”
那总是轻松慵懒的女声突然沉了下来，带着一股让人安心而宁静的力量。
“气沉丹田，定心凝神，放松……”
李月红一边说着，一边抬起一只手，放到亓官弈天灵，然后将一缕神识探入亓官弈经脉，游入四肢百骸……
元婴修士的神识轻而易举游走在尚未炼气的少年体内，可没过多久，本该畅行无阻的神识却突然感觉到滞塞起来。
与此同时，亓官弈也咬紧牙关，额头冒出一滴冷汗。
李月红心中疑惑，试着施力继续深入，接着便听到亓官弈鼻腔里发出一声隐忍的痛哼。
她心中大概有数，撤出神识，叹道：“徒儿啊，你的经脉真可谓是……乱七八糟。”
不是纯粹的清气，亦非纯粹的魔气。
那些魔气以魔根为中心，如同树枝一般散发出去。如果说魔气是骨的话，清气就是缠覆在其上的肉。
二者紧紧纠缠，乱成一片，若是像亓官弈从前那样只用蛮力战斗，倒是力量充足。可若真的开始修行，那可就一塌糊涂、主次不分了。
虽然棘手，李月红却觉得这比自己预想的情况要好上许多——亓官弈体内有清气运转，这说明他虽是天魔根，却并不完全借助于这个天生暴戾易失控的力量修行。
她将情况简单跟亓官弈解释了一番，随后道：“接下来就简单多了。我会帮你把纠缠在一起的清气与魔气厘清，然后封印住你的魔气。”
亓官弈想都没想，立马应声道：“好。”
看来他已经对自己卸下了心防……李月红无声地笑了笑，接着说：“并非是完全压抑你的天性，只是魔气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不可控。此时的你需要学的是顺应天地自然之理，和能够约束自身欲望的心境与能力——这就是修士的修行。”
这回亓官弈没有立马回答。少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，过了片刻，才重新开口，声音更加郑重：“弟子谨遵师尊教诲。”
李月红满意一拍手：“那么我们就开始吧！接下来可能会有些疼，徒儿你可要忍住……”
想了想，又道：“忍不住开口让为师停下也没关系，就是不要晕过去。晕过去就前功尽弃啦。”
一个时辰后。
亓官弈脸色苍白得如同一片纸，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。
李月红十指勾起法诀，将刺入亓官弈背脊的几根灵力凝结成的针收回掌心。
少年猛吸一口气，然后骤然朝着前面倒了下去。
这一个时辰里，李月红也有些精力不济——她要做的就像拆开一堆打结的线头，既考验耐心又考验操作。
而且理到急躁时，还不能像整理真正的线头那样，自暴自弃地把它们搓吧搓吧扔到一边，因为那无异于直接摧残亓官弈的经脉。
光是把那些魔气挑出来分开，已经让这少年痛苦万分了。
李月红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，道：“你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能撑……这次一下子就完成了十分之一，再有九天就差不多了。”
亓官弈已经没了声息。
李月红：“……”
算了，整理完再晕比中途晕过去要好多了。
她给水淋淋的徒弟上了个清洗咒，少年连人带衣服立马变得干爽。
“嗯，不错。”
李月红站起来伸了个懒腰，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——
因为逐渐运转起来的清气，亓官弈背上有几道新伤的疤痕已变淡了不少。
而对方却并没发现自己的变化，只皱着眉头，看样子睡得正熟。
“睡觉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，长大万一变成小老头怎么办……”
李月红叹了口气。
看在亓官弈着实辛苦的份上，她决定大度地把床让出来，借徒弟休息一晚。
至于她自己么……
李月红勾起唇角，拎着酒葫芦，踩着木屐就出了门。
——大好的机会，找人喝酒去喽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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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门轻轻打开，再无声关闭，女子随意哼着小曲的声音逐渐远去，只剩一片宁静，偶有几声鸟虫鸣叫。
床上单薄的少年如同正陷入一场深梦，月光透过窗棂，照亮了他瘦削的下半张脸。
就在此时，少年的眼睛猛地睁开，茶色的瞳孔在黑暗处闪闪发亮，没有丝毫睡意。
